民國三十七年生 (作者: 雷戊白) |
民國三十七年出生於南京
初中及高中就讀北一女
臺大歷史系畢業
美國紐約州立大學歷史/圖書館雙碩士
海外中文學校董事/校長/老師/家長
聖路易社區大學任教──中華文化
國際婦女崇她社(Zonta International)聖路易分社社長及社刊編輯
並曾主持1996年全球年會開幕式
參與並主持當地僑社各種團體及活動
大陸經商工作20年
熱愛寫作,筆耕30年
今年民國 111年,終於過到了「從心所欲不逾矩」人生又重新開始的年齡!
出生的時候,正值國家動亂,許多人出生在大陸沿海,襁褓中隨著父母逃難抵台;更多的人,出生在臺灣;歷次聯考放榜的時候,榜單上的“台生”和“渝生”*X生*特別多。
真正有清楚的記憶,是小學以後的事了。
五六歲以前,片片斷斷;依父母們道來,都是家家有一本難念的經。
但是少不更事的好處也在此,生活的艱苦,記憶中不太留痕跡,即使熄燈,停電,空襲警報時看滿天探照燈,和其他任何縮衣節食的日子,在回憶中都美化起來了。
讀書考試,努力向學:
六歲進小學,民國四十三年,學號 3 字頭,初中 9 字,高中 2 字,大學則是 55 開頭了。
多年求學生活中,我們這一届的學生,碰上教育改革的許多第一次和最後一次。
初進小學,修改教科書。(你看,我們的 Long Term Memory 多麽好呀!)
注音符號由“粉筆,板擦兒”開始。
正式上國語課本第一冊,則是:
老師早,小朋友早。
老師説:小朋友,你們坐好了,我來說故事。
老師說:小白狗,玩皮球,玩一下,咬一口。皮球來了,小狗咬他,皮球去了,小狗追他。
後來二三年級時 “日曆,日曆,挂在墻壁,一天撕去一頁,叫我心裏着急。”
六年級,“海峽的水,靜靜的流,上弦月呀,月如鈎。”
而五年級那一課“武訓興學”,則是課文中背得最是滾瓜爛熟的一篇了。
“莫嘆苦,莫愁貧,有志竟成語非假,鐵杵磨成綉花針。古今多少奇男子,誰似山東堂邑姓武人。
苦讀死背的時候,怎麽也沒有想到數十年後,仍然銘刻於心,永誌不忘。
就連後來中學裏那些打了雙圈的課文,詩詞,也都望塵莫及的。
政府的普及教育,三級貧戶和達官貴人的子女,同樣的機會讀書;而聯考的公平,更是各憑本事,是一番兩瞪眼的事情。
那時候的上榜率只有 20% 左右;真的是符合了近年來教育改革以後,大家說的笑話:「三十年以前要考上大學很難,現在則是要考不上大學很難」。
男生服兵役,也是抽籤決定,抽到哪裏,就是哪裏,從來沒有什麽關說的傳聞。
初中聯考,臺北市女生的作文題目是“雙手萬能”,三科總分 281 分可進北一女,學校只錄取五百名新生。
遠東英語第一冊的第一課,是 “A book. This is a book. A pencil. This is a pencil.” ;開始學“時態”的第一課,則是“Once upon a time, there was a king. His name was Midus.”
後來舉凡讀書授課,經商貿易,洽約會談,都是那時候奠下的中英文的語文基礎。
省辦高中,市辦初中,從我們的下一届開始。
所以北一女,北二女(後來改名中山),建中,師大附中,成功中學等校的許多學生,直升高中,少了一次聯考。
而初中高中在同一個學校裏唸六年的,我們便是最後一屆了。
北一女有名的儀隊,開始在我們上高中的那一年。
待到大學畢業,這一届的男生,又成爲只要服一年兵役的最後一期;不必經過考試,全都是預官。
次年開始,成功嶺由暑訓改爲寒訓,服兵役兩年,而且大四下要考試決定未來服役時當官還是當兵。
此外,我們這一届的同學中,還有一件有趣的現象。
前前後後的大學生們,戀愛交友,多是低屆女生和高年級的男生們一起玩;唯獨我們這一届,碰來砰去,不論系別,校別,好像都和同年的人交往。
雖然戀愛中波折起伏,結局難料,但是大學畢業至今,再看周遭老同學們,實在不乏同届要好,從出雙入對到晉結連理,至今平起平坐,相敬如賓的美滿姻緣。
同學們,亦喜歡到這樣的老友家中,關了門可以毫無顧忌,暢所欲言,談前塵往事,細數當年讀書求學,戀愛追求的快樂,傷心或糗事了。
那時候出國留學依親,限制很嚴格,報上結婚啓事中常有新人分在兩地宴客的越洋結婚之事。
而通信與交通的不便,相愛的人苦分兩地,因爲各種因素而解除婚約的,也不在少數。
我們這一批學生,中學時是受教於江學珠,賀翊新等教育家們。
大學中,又有錢思亮先生當校長(畢業前一個月換了閻振興先生,畢業紀念冊其實早已印好,臨時又插放一頁閻校長的照片),何其有幸。
而沈剛伯,姚從吾,台靜農等國史學大師們,更是尚有幸一睹風采,受教門下。(姚老師教史學方法論,說報上的遺失或尋人啓事等等,都是史料。像這樣的回憶雜文,是否也可以算是“口述歷史”呢?)
小學時候,男女生同校甚或同班,各校的制服大同小異,頭髮也沒有規定;女生們常是長長的兩條大辮子。
考上初中,新生報到以前,驟然剪短,很是傷心一陣。
隨後六年的齊耳短髮,自然捲的頭髮不准打薄,髮夾就從左耳一直夾到右耳好似髮箍,無怪人人上了大學,或留長或燙捲,迫不及待的求變求新,男生們六年的小平頭,則要等到成功嶺下來以後,才能慢慢留起,梳一個油亮的飛機頭了;出去剪個頭理個髮,洗頭時坐在椅子上要向前低頭沖水洗淨,緊閉着眼睛以免進水。
中學,規定穿制服,而且婚喪喜慶、旅行出客,都是那一件;但是戲法人人會變,巧妙各有不同。
男生們初中時是大喇叭褲,上了高中,又開始窄褲管。
女生們則是裙長在膝蓋上下隨潮流而變化。
上衣領口要竪起,短袖襯衫的袖邊要淺淺翻起,而長袖襯衫的袖口,則捲上二三褶才顯得神氣。
女生們的白襪子,六年下來,小腿腳踝曬出一截白圈來。
考上大學那一年的暑假,便拼命的急着曬勻了膚色,好改穿皮鞋,搖身一變當大學生。
書包沒有特別規定的女校中,則有一陣子流行提那竹編的方形野餐籃子當書包用。
而足下,則人人一雙球鞋,從高筒黑色,白色打籃球穿的回力牌,到後來白色淺面尖頭,都隨着時代改變而異。
若是加上三年的幼稚園,四年的研究所,我們很多人花了二十多年在學校裏;所以唸書的日子,也格外令人回憶。
上小學的時候,推行國語,教育民主的概念。
學校裏面有自治小市長的選舉,非常熱鬧。
候選人坐在平日用的桌椅上,被擡著游街示衆,敲鑼打鼓讓同學們認識,爭取選票。
當時的臺北市長是高玉樹先生。
當年衛生環境不好,砂眼是流行病,小學的級任老師們,除了監督每日例行“手帕,手紙,口罩,茶杯”的晨間檢查外,更是每日早午二次要替患有砂眼的同學們點眼藥。
只是那些手帕,手紙和口罩,每一天由書包裏拿出放回,多半為了檢查,裝模做樣而已,純粹作秀,捨不得用。
手帕摺叠處,一條黑綫;衛生紙破破爛爛,都好像是演戲的道具;唯有茶杯,因爲值日生每日要提大水壺領回一桶脫脂牛奶,每人分一杯補充營養之外,老師也指示要日進八大杯水,那是物盡其用了。
此外和清潔衛生有關的,則是十條中只記得一條的“清潔歌”了:
“衛生第一條,洗手記得牢;飯前大小便後,一定要洗手。”
其他則,好像最後一條是青菜豆腐湯有營養之類了。
那時候,滿街“禁止隨地吐痰”的標語,現在不但臺灣少見,就連大陸上也漸漸看不到了。
全民衛生,顯然日新月異,就連垃圾不落地,也都行之有年了。
小學讀書時,鉛筆盒裏面除了鉛筆、橡皮、尺之外,一定還有小刀片一個,削鉛筆之用。
而削鉛筆有本事的同學,深受歡迎!削出來的鉛筆,每一枝都修長清爽,不似我手拙,削出來像狗啃的一樣,見不得人。
而月光牌香水鉛筆,則是女同學們的寶貝了。
小刀除了用來削鉛筆意外,便是用來在課桌上刻綫為界,作為劃分領土領空,確保男女授受不親之用.。– 很是破壞公物..
好在那時社會風氣純良,沒有聽說過校園中有什麽殺傷事件;若是今日,那還得了,凶器帶進校園,豈不天下大亂。
所以說一個時代一個時代的演變,冥冥中都有道理。
現代社會暴力事件多,學生用免削鉛筆,倒也少了一項紛爭。
後來漸漸開始用鋼筆,還都是吸墨水式的,一不小心,就是一灘藍墨汁;加上寫毛筆字大小楷時磨墨,和毛筆上飛濺出來的墨汁,白襯衫上面不帶一些斑斑點點的,還真少見呢。
食衣住行,苦中有樂:
三十年前,曾經有一本“走過四十年”的專刊,完全便是我們成長年代的生活寫照。
那時候,臺北的住屋,都靠近“城中區”。
高中軍訓課打靶,衹有 48 路公車,每隔 30 到 45 分鐘才有一班,開到山脚邊的三張犁靶場。
現在則都是世貿中心熱鬧之區。
同學們有人家住在八德路的,則真似荒郊野外,屋外便是田疇。
日式房子還很多,上玄關要先脫鞋,房子低矮。
而孩子們,則總是按耐不住好奇心,要在那些白色紙糊門上用小小的手指頭去戳幾個洞看看。
那些鋪地的榻榻米,夏日午後,用冷毛巾擦過,躺下全身沁涼舒適。
天氣燥熱時,只能開窗通風;手中搖晃各式的摺扇,羽扇,檀香扇;難得見到一臺桌上型的黑色搖頭電扇,現在已經是古董了。
冬日陰寒,除了穿得厚重,便是屋中放了大炭盆取暖;盆上架著小壺燒水,免得過於乾燥上火,同時又不能忘了把窗子留一條縫,以免二氧化碳中毒;我們則最愛把橘子皮丟進盆中,聞那清香。
除了喝水,即便是洗臉洗澡,也都要生煤球燒開水。
住在公共宿舍中,都是各家關了房門,在家裏用一個大鋁盆裝水洗澡。
偶爾去公共澡堂,則母親一定在澡盆中先加一大瓶的來蘇藥水,消毒。
工人們騎著拉著板車,堆滿一層層的煤球,挨家送賣;碰到雨季潮濕,煤球用夾子一用力便散落一地,更是需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;一個煤球快要燒完了,就要再加一個預乾預熱;起火的時候,更是急躁不得,否則只見黑烟不見火苗,真正欲速而不達。
待到後來有桶裝瓦斯的時候,那就真是家庭主婦的福音了。
不但是送煤球的,還有收破爛的,以及軍公教人員配給的油鹽麵粉等等,都是·用板車運送。
依照家人的年齡,用“大口、中口、小口”的糧油券去換取。
很多人家都在空地或後院養鷄、養鴨,給自己添加營養或增加收入之用。
大街上人來人往,牛車也盎然并行。
汽車很少,過街不用擔心,也無所謂路口如虎口之説。
上下學、出客、訪友,以及看電影,多是公車代步。
腳踏車很流行,中學男女生門把座墊擡得高高的,拉風得很。
大學校園中,則是前後載了同學一起趕教室。
特別趕時間的時候,偶爾叫一部三輪車,多雨時候那黑黑重重的帆布雨簾,濕悶的空氣,以及簾外雨中昏黃的街燈,都是難忘的回憶。
大學時,開始有男生起摩托車了,而小本田的機動腳踏車也流行了好一陣子。
計程車則是很晚才有的交通工具了,看着跳表,心驚肉跳,提早下車再繼續走路的事,時常發生。
滿街上很多拉著小車,或賣針綫家用五金,補鞋修傘,或賣醬瓜小菜甜黃豆,炒花生米的小販。
他們拉著小鈴,或搖著波浪鼓叫賣;從酒干倘賣無?到大餅兒饅頭!
還有按摩女的笛聲,敲碎靜夜的木屐清脆之聲。
還有賣烤紅薯的捲竹筒聲,後來沙利文冰淇淋“卜吧!卜吧”的喇叭聲,都是兒時令人難忘的特殊音響。
同學老友們,只要坐下來擺龍門陣,尤其是久居國外的,説到最後,總是少不得要談到臺灣的吃。
雖説早期清簡度日,但是對於食物的各有所好,真是難以計數,回味無窮。
上館子打牙祭,有真北平的一鴨三吃。
再不重慶南路峨眉川菜的宮保鷄丁,電影街的周胖子,一條龍的鍋貼水餃和稀粥餡餅,還有我最愛的吳抄手的紅油抄手,以及那時開在我家附近,仁愛路和杭州南路口,後來搬到永康街的老張擔擔麵了。
水果雖然多,還是以香蕉,鳳梨以及草山橘子最爲物美價廉。
此外木瓜,香瓜等等,以及小小香脆的芭樂,和個頭不大滿是纖維的芒果。
後來返臺,買那攤子上大過手掌的新品種芭樂,卻少了當日清香。
點心則以東門的”國際西點麵包”,和中山北路的”美而廉”最出名。
遠足郊遊前夕,少不得被父母寵慣一番,去買一兩塊西點麵包,加上一小包牛肉乾,就足夠興奮得睡不着覺了。
蘋果水梨等更是稀有貴重的水果。
偶爾一兩個,都是一家人合而食之(老爸不准說“分梨”),每人一小片,嘗嘗味道而已。
“金雞餅乾”的大鐵盒,則家家喫完了餅乾留下來裝零食,因爲密不透氣,防潮正好。
菜場裏現做現賣的那紅豆餡,圓圓鷄蛋麵粉殼的小餅;那時候沒有人叫得出名字,但是一説又人人都知道,近年來終於被正名 – 車輪餅。
圓環的小吃,更是提起來就人人搶著發言,口沫橫飛了。火車上竹篾子,竹筷子,半個滷蛋,兩片黃蘿蔔的便當,也是憶而難忘,最早的環保午餐盒了。
飲料中最特別的是那瓶中裝了一顆彈珠的汽水。
要喝以前,還要用手掌一拍,震開彈珠;這一手功夫,還真要一點技巧,小朋友們常要請店家代勞。
如今嘗遍各式飲料,還是最鍾情一瓶清涼的黑松汽水。
“福樂”和”小美”,是“白熊”冰磚與“白光”霜淇淋之後的新起之秀。
而“三葉莊”的芋頭冰,更是北一女放學之後,經常光顧之處。
中學以前,好像洗米煮飯全靠經驗。
用目視法,洗好米,水加到手掌厚度,大火煮開了再用小火慢燉,很要一點本事和耐心。
後來大同電鍋上市,就量杯刻度,照章行事,沒有什麽學問了。
但是初次使用電鍋時,大家好奇,站在一旁等待,看著它冒蒸汽,“跳起”。
而留學生出國,人人必備;這大同電鍋,極其耐用,除了插座會壞之外,數十年如一日。
很多朋友們家中,都曾經經歷過雖然很想換一個新出品的漂亮電鍋,但是厨房裏那有二三十年歷史的大同電鍋,卻是怎麽用也用不壞,棄之可惜。
節儉成性的家教,讓大家都在買與不買新鍋h子間,有過很是糾結的心路歷程。
以往每一次返臺,心裏縂還想著第二天一早出門,街頭巷口,就可以買一套燒餅油條回來。
“以前”,上班上學以前,到路口製作早餐生意的轉角一站,看著油條新鮮炸起,蓬鬆香脆。
而那菱形芝麻葱花的燒餅,或加油條,或塗黃油果醬,都是結實可口。
看著老闆,捲起衣袖,把一塊塊做好的麵餅,沾上一層油水,貼放進那大桶内層,等它烤乾熟透,再用鐵夾子夾起,回憶中都有趣有情。
現在吃習慣了的酥脆燒餅,還是心中悵然,難找菱形帶葱花,厚厚的,外硬内軟的燒餅了。
臺大邊門“全成”(現在叫“台一”)冰點中那個聰明伶俐的小女孩,聽說不但早早拿到高學位,也已經為人阿嬤了。
街邊的服務業,包括替學生制服上綉學號的,補尼龍絲襪的,裁縫店做衣服的(那時候很少有成衣賣的),都是和民生直接相關的。
很少人家有電話,有事聯繫就要提筆寫信。
後來有了限時專送,算是朝發可以夕至,已經非常讓人滿意了。
影視廣播,讀書遊戲:
説起休閑生活,遠足郊游逰,臺北附近,便是陽明山、新公園、植物園、圓山動物園,加上碧潭汎舟如此而已。
最大衆化的娛樂,是看電影。
大場面寬熒幕的歷史長片,有“所羅門王”、“十誡”、“賓漢”;戰爭片如“亂世忠魂”、“魂斷藍橋”、“最長的一日”,還有首演的“007 情報員”,得獎的“擒凶記”、“弟凡内早餐”等等,都是場場爆滿,還要“欲罷不能,鐵定再延一日”的佳片。
學生們星期六下午,背著書包,到紅樓、新南陽及空軍新生社,一遍又一遍的看“珍妮的畫像”、“黃昏之戀”、“翠堤春曉”和“亂世佳人”等老片子。
考完大專聯考的第二天,與同學相約了去大世界,看剛上片的“真善美”。
國片則是香港國際,邵氏兩大公司的天下。
每一個月出版的“南國電影雜誌”,是熱銷的副產品。
武俠片先是蕭芳芳的“青城十九俠”,後來才有鄭佩佩的“大醉俠”;而李小龍大大有名的“精武門”、“猛龍過江”等,則都是我們大學畢業出國讀書以後,在紐約中國城看的了。
當然,最轟動不過的是凌波和樂蒂的梁祝;黃梅調便也一時盛行。
我有一位高中英文老師,不但電影看了三四十次,還特別買票一排一號,去看凌波登臺演出,絕對的鐵粉。
女明星中,林黛、林翠、尤敏、葉楓等都出名,還有一位會唱歌的葛蘭。
男星則屬趙雷、張揚、陳厚、雷震等人。
而李麗華、嚴俊,則已經都是老牌明星了。
臺灣的演員,以亞洲最佳童星,和我們同年的張小燕最出名。
其他如唐寶雲、王莫愁、高幸芝、張美瑤、柯俊雄等人的影齡,都還在她之下。
電影放映,照例在國歌之後,預告片之前,有一段新聞片。
偶爾有親友們被記者采訪了,就大家匆匆買票趕進電影院看一看。
歷史博物館的禮堂中,常演話劇;但是想來想去,只記得一齣“音容劫”。
復興劇校排名“復”字輩,現在都是名角大腕們的,那時都還是青少年。
電視到了快上初中了才有。
第一家電視臺是 TTV 臺視,當然都是黑白片。
現場的節目不多,加上當時沒有一例一休,上班上學都是一週六天。
所以星期天中午慎之、關華石的“群星會”, 是人人都看的;那首“群星在天空閃亮,百花在地上開放”的主題歌曲,大家朗朗上口。
美黛、冉肖玲、張琪、謝雷、青山、婉曲和夏心等人,都在電視上成名。
鄧麗君還只是偶爾出場露面的小歌手。
而紫薇的雍然大方,咬字清晰及她得意弟子紫蘭的清新美麗,都令人稱道。
至於鳳飛飛,洪小喬等等,都只是後生。
此外,便是愛看的電視影集;最早的“靈犬萊西”,後來的“勇士們”(Combat)、“影城疑雲”(77 Sunset Strwer)、“篷車英雄傳”(Wagon Train)等,六十歲以上的人,想不陌生。
而高三苦讀準備聯考的時候,每週挑選一兩部影集來看,是給自己最大的酬勞,娛樂和享受了。
至於什麽“雲州大儒俠史艷文”,則都是民國六十年以後的事情了。
在沒有電視以前的所有日子當中,收音機最重要。
晚上最精華的時段,是聼中國廣播公司,中央廣播電臺的八點全國新聞聯播。
此外,六點的兒童時間,白銀阿姨教唱,一直到現在,“醜小鴨”、“妹妹背著洋娃娃”等等,也都還在傳唱。
那首“快樂的孩子愛歌唱”,更是我在開車旅途中,常常會哼起的最愛之一。
每星期天晚上新聞聯播以後的廣播劇,大約是全國軍民同胞們,舉凡有收音機的家庭,都不會錯過的節目了。
而崔小萍、白茜如、徐謙、趙剛等人的大名,才真正是家喻戶曉。
廣播劇之後,九點開始,人人都隨著説一聲“我是丁秉燧,各位聽衆好!“中廣新公園裏的猜謎晚會的現場轉播,誰也不會忘記。
聼收音機,還有一件大事,便是籃球比賽的實況轉播了。
那時候,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運動,除了田徑中,後來有楊傳廣和紀政以外,一直要到我們大學快畢業了民國六十年左右,才有因爲紅葉少棒而興起的棒球運動。
在此之前,就一直是籃球獨霸體壇。
每一年的四國五強籃球賽(日本、韓國、菲律賓的國家代表隊,加上我們自己的克難隊和國光隊),真的是全國瘋狂,每天都守著收音機聼戰況,精彩緊張。
加上有關國家榮辱,更是競爭激烈。
陳祖烈、唐雪舫、羅繼然、李南輝、霍劍平、盧義信,以及香港來的黃國揚等,都是紅極一時的明星球員。
球迷們爭睹風采,熱情不遜於今日粉絲的對待歌星影星。
比賽場地都在總統府前面的三軍球場,四面露天有頂棚,所有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活動,青少年的籃球賽,舞蹈比賽等等,常都在這裏舉行。
每隔幾年來一次的美國白雪溜冰團,亦是在此演出,盛況空前,場場爆滿。
我們初中時日日路過,眼看著被拆了;先是北一女收回改爲學生籃球場,後來就改建為介壽公園了。
沒有電視,看書的時間也多些。
最早是香港出版的“兒童樂園”,小圓圓和小胖的畫集,最是兒童生活教育的典範。
後來則是“學友”、“良友”,漫畫周刊等等逐漸上市。
四郎、真平、哭鐵面、笑鐵面,在羅大佑那一首“童年”中,也忘不了要提一句。
當然,鏡花緣、紅樓夢、水滸傳、三國演義等經典名著改寫的簡單版本,是考完初中暑假的讀物。
而簡愛、咆嘯山莊、葛萊齊拉等翻譯文學,更是夏日午後消暑時的良伴。
當代文學并不太多,廣播劇中聼王藍的“藍與黑”,還有華嚴的“智慧的燈”。
很有名的一本“籃球,情人,夢”,書名甚是對初中學生的胃口,只是除了書名,完全記不得内容了。
瓊瑤的小説,剛出第一本“窗外”;其他的看到後來,好像都是淅瀝呼嚕的大哭一場的悲劇結束,内容大同小異差不多。
倒是中央日報副刊上,很有幾篇令人回味的文章;其中一篇“白門”,後來在臺南的臺灣文學館中還看到;一直到現在,朋友們聊天,還偶爾會提到,不知究竟寫的是哪一個學校的事情。
再則是民國五十年左右外籍友人狄仁華的“公德心與責任感”,和十多年以後孤影的“小市民的心聲”,前後呼應,直指當時社會中不良的風氣,很得社會中讀者大衆們的共鳴,頗是民族自覺了一番。
後來有一篇逯耀東“再來的時候”,則於民國 五十七年在臺大校園中掀起一遍熱潮。
兒時的回憶中,打籃球、躲避球、打乒乓球時候,點兵點將的分組,玩官兵捉強盜、躲迷藏…當然還有打彈珠、抽陀螺、丟沙袋、玩竹筷子做的手槍、綫陀和橡皮筋做的坦克車等等,此外,便是人人都只會用臺語說的“昂啊標”(圓形紙牌)和“昂啊”(小塑膠人物片)了。
聞歌猶似少年時:
初中以後,動態活動較少,又加上初學英文,愛聽英文流行歌曲。
父母們最不能忍受我們邊聽收音機邊做功課的“壞”習慣了。
不過,正因為自己親身經歷過,所以後來兒女們如法炮製,歷史重演,我們反而不好苛責了。
每天晚上七點以後,各家電臺輪流有英文流行歌曲的節目,於是聽完這台聽那台,很不寂寞。
那時候又流行點歌,也還真的有人愛點,聽來 聽去,常是那幾個名字,什麽 Seven Lonely Boys 點給 Seven Lonely Girls 聽,等等。
初中時,披頭四剛出道,大人們看了直搖頭,覺得簡直離經叛道。
當然還有貓王也正當紅,不但他的歌多,電影也多..
六十年代的英文歌,每一首說一個故事,抒情敘事,不論獨唱、重唱,由 Blue Moon、Tell Laura I love her,到 Leaving on a Jet Plane,後來成為電影主題曲的 Unchained Melody 等等,都是一把吉他伴着,節拍分明,人人都“可以”唱的音階之內。
所以中學大學時候,同學們常常聚在一起唱歌;誰說一定要有卡拉OK伴唱呢?
電視中早期演唱英文歌有名的是羅勃蔡、張建萍等人,還有菲律賓來的白蒂娜,一首 The Wedding 是成名曲。
此外便是細腰出名的華怡寶了,國語歌曲唱得甚少,校園歌曲則是我們大學畢業離開校園以後才漸漸發展出來的。
舞會裏,正值扭扭舞末期,A-Go-Go 開始之初,但是大家還是三步、四步、Jitterbug 和 Cha-Cha;而兩首歌一支舞的規矩,似乎是中國孩子們不成文的規定與慣例。
國外研究所的美國同學,聽到了都引以為奇。
細數往事,歷歷如昨
中華商場尚未起樓,沿着火車道兩旁黑矮的違章建築中,不知有多少寶物,仿彿阿拉丁神燈也可能藏在一角的灰塵中。
國慶閲兵是大事,坦克車沿着仁愛路兩旁停着,騎坐在爸爸肩頭,也還看得到騎兵隊通過受閲台。
北一女的校園中,因為地近總統府,總是校閲部隊暫駐之處。
小學四年級時,八二三炮戰開始;我家一位幫傭,就收到通知,她年輕的先生陣亡。
北一女沿街的光復樓,只有三層樓(後來加高成四層,然後又拆去回復到三層);考大學那年,太空人首次登陸月球,臺大的“新生大樓”剛剛蓋好啓用;大學畢業後第二年,退出聯合國,從學校去紐約示威遊行。
讓臺灣經濟起飛,後來繁榮昌盛的十大建設,也是在我們大學畢業以後才如火如荼的開展。
畢業紀念冊上的題字,寫着“每一瓣青春,在此鏗鏘話別的霎那,悄悄綻放成朵朵回憶的笑馨”。
而年華當真似水,轉眼人生又要“重新開始”。
我們這一批民國三十七年生的,走過求學打工、養家活口,各自不同卻又相似的人生。
從“國家未來的主人翁”、到社會中堅,留守國內的,當過軍中將校,政經教育工商各屆的領袖。
那些帶着兩個箱子,四十四磅行李,背一筒裝X光片,提一個大同電鍋上飛機的年輕人,也都學業事業都卓然有成。
行有餘力,更是致力海外薪傳中華文化。
現在大家完成使命,落葉歸根,職場退休,漸漸開始放慢腳步,放鬆心情,享受辛勞努力輩子之後的小確幸往事當真不堪回首?
我們都很知足,瞭解自己幸運的經歷科技的躍進,享受和平的盛世,不忘情少年,與舊日友朋們時時相聚,一邊紀念那些英年早逝的知交,一邊歡慶生命,珍惜當下,共勉共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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